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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味宿松民歌《新嫁娘（之五）》（13）
石普水
其一：红提壶，白鸡子；比不得娘家做女子（儿）。娘家醌（睏）到朝（早）饭熟，婆家醌（睏）得子鸡啼。打开前门到（冇）天光（天亮），打开后门桂花香，打开窗子望月亮。筲箕捞饭甑的甑，哥哥来着正当应；心想留哥吃餐饭，妯娌伯母不做声。踮一脚，恨一声，关到房门哭两声。含着眼淋（泪）送出门，一肩送到大门外，抱到哥哥哭一茬（zai一阵）；一肩送到竹峦窠，一对斑鸠笑呵呵，斑鸠斑鸠莫笑我，往日是娘家哥送我，我是妹子送哥哥。一肩送到菱角塘，菱角开花白洋洋；心里想着菱角吃，嘴里又哭恩妈娘。一间送到莲角头，叫一声哥哥莫回头。（鸡子：鸡蛋。踮：跺。恩妈：妈妈。）
其二：手捏索帚扫乌土，乌土扫得团团转。手捏金盆去打米，问声婆娘打几多？“蠢老婆、倔老婆，昨日人多三升半，今朝人少二升多。”“鼓靠鼓，锣靠锣，年轻的媳妇靠公婆。”
这两首民歌有一个共同主题，做媳妇处境艰难。
“红提壶，白鸡子”在这里是形容小媳妇的辛勤劳动：烧茶捡鸡蛋，忙得不亦乐乎，所以“比不得娘家做女子（儿）”。在娘家早饭熟才起床，婆家子鸡啼就要起来。起来打开前门天没有亮，打开后门桂花正香，打开窗子能望见月亮还在天空。
民歌重点写新嫁娘一件极其尴尬的事。
正在煮饭，饭没有煮熟，用筲箕捞饭甑的甑，娘家哥哥来了，显然没有吃饭，所以新嫁娘认为“哥哥来着正当应”；她“心想留哥吃餐饭”，但是妯娌、伯母们却不做声。无可奈何啊！新嫁娘“踮一脚，恨一声，关到房门哭两声”来发泄心中埋怨。没有办法只能含着眼泪把哥哥送出家门。送到大门外，抱到哥哥大哭一阵；送到竹峦窠，一对斑鸠笑呵呵，新嫁娘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。心中怨恨向斑鸠倾诉：斑鸠啊不要笑我，往日里是娘家的哥哥送我，今天是我妹子送哥哥。送到菱角塘，菱角开花白洋洋；心里想着菱角吃，嘴里又哭恩妈娘，娘啊，不是女儿不懂事不留下哥哥吃饭，女儿有心不能照月，婆家妯娌、伯母们不答应啊！难舍难分，一直把哥哥送到莲角头，叫一声哥哥莫回头——泣不成声，不忍心看到妹子难堪啊！
相见时难别亦难！难堪的一幕！
催人泪下！
新嫁娘处境如此艰难，民歌描写得淋漓尽致！
第二首开头是新嫁娘的劳动。“手捏索帚扫乌土，乌土扫得团团转。”说明家里垃圾多。“索帚”是洗灶洗锅的，而扫地应该是扫帚或者“笤帚”才对。
重点是婆媳的对话。媳妇不敢自作主张，小心翼翼地拿着金盆去打米，“问声婆娘打几多？”婆婆却是劈头盖脑的骂“蠢老婆、倔老婆，昨日人多三升半，今朝人少二升多！”所谓“站又不是坐又不是”，媳妇问婆婆是尊重，这么“蠢老婆、倔老婆”的骂，谁能接受？媳妇不敢顶撞，嘴里小声嘀咕“鼓靠鼓，锣靠锣，年轻的媳妇靠公婆。”言外之意，我问你是应该的，我蠢，我倔，你也好不到那里去。但是，她不敢还嘴。这就是旧社会中国的国情！
旧中国媳妇处境艰难，民歌是最好的记录，最好的见证！
两首好民歌！
（2015.1.3）（草稿）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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