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旧事

夏苍雨馨 · 发表于 2010-4-4 23:08:04|来自：中国安徽安庆

本帖最后由夏苍雨馨于 2010-4-4 23:45 编辑

梨花1.jpg

那年清明特早，特美，特温柔！
当燕子用尾巴剪出嫩绿的春天，微风中刚发青的野棠梨小芽儿，就昭示着远在宝岛台湾叔公的归来。
亲人们相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将曾祖的坟墓迁址。最后，刚从土地局长位置上退下来的父亲拍板：把曾祖的遗骸装入瓷瓮里跟祖父的骨灰盒一块儿存藏，不再土葬。
曾祖的墓址具体在何位置？全家根本无人知道。那墓早在 “学大寨”的年代里掘平改成了水田。只听老人们常说曾祖父当时葬了一块风水宝地，所以家族中才出了父亲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儿。当时父亲就在墓址所在的人民公社任文教助理员，眼睁睁看着曾祖父的骨骸辗碎而不敢看上一眼；为此，家中叔伯可没少骂他不忠不孝。其实，父亲当时是很为难的，扣在他头上得几顶帽子直到1978年菜摘下来。
迁墓仪式定在清明，按家乡的风俗，清明时迁墓不必看时辰。于是，全家人依旧在那块田头望空下拜，山头上的孩子依旧哈哈大笑，这笑声每年都会有一次，明年就不会出现了吧！
祭奠过，谁都没有说话，也没有哭泣，身边只有棠梨残花洒满一地，纸钱屑儿飞舞萦绕，满头白发的叔公双眼噙着泪水，凝视着根本找不到半块遗骨的田埂，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哀声。
突然，叔公伏下身，双手哆嗦着在地上摸起几块泥土，轻轻地放人早就准备在一旁的瓷瓮里。接着，全家人也依次下拜叩首，重复着叔公一样的动作，父亲也许是受到某种情绪的感染，也“货真价实”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。
棠梨儿树上挂满了紫褐色的果实，清明祭祖的爆竹声和牧童的一曲《走在乡间小路上》淡忘了。铭记在心的只有叔公怀抱着瓷瓮为曾祖父招魂的浑厚的声音：“老父，能过桥，能跨沟 ••• 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