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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本地资讯] 程中往事:想起了1997年的那场高考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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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探组

发表于 2019-6-19 20:46:52|来自:中国安徽芜湖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| 来自安徽
微信图片_20190619204632.jpg   
  搬进文科班的第一天,我的座位在靠近门口的第一个窗户下。那时,班主任余自然还没有来。从法理上讲,这个班级正处在交接的两不管地带。无论学生闹出多大的事情,原班级的老师不必负责任,余自然也无需负责任。
  教室里叽叽喳喳,好不热闹。各种张望与回眸,在不经意间暗自展开。每一个人都知道,刚进文班前几天很重要,有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青春走势。
  两边的理科班正在上课,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,但是并没有老师过来阻挠。对于理科班的班主任而言,那些选择文科班的学生,只要稍有一些理科功底,他们都做了策反工作。对于其他的孩子,他们则对这些人如今沦落到文科班混日子,抱有一丝愧疚之心。一想到这里,他们忍忍就算了。
  我看见远方小路上走着一个人,高高瘦瘦,大约一米八,戴着茶黄色的眼镜,长得像我后来才认识的罗大佑。我朝他大叫一声:
  “喂——”
  他看了看我,不敢相信似的用手指了指自己。那意思是说,同学,你是在叫我吗?我连连点头,又向他挥了挥手。
  岂料,他真的走过来了。一旁看热闹的同学很吃惊,赶紧把头扭过去,假装一直在看书。他站在窗外,虽有居高临下之势,却是一脸的茫然与无奈。他操着一口宿松腔:
  “你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
  我一脸真诚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  他想了想,说:“我叫胡明昭。”
  我朝他挥了挥手,那意思是我已经问完了,你可以走了。他看了我大概有十秒钟,始终没说一句话,转身就离开了。
  其实这人我认识,即将教文科班语文的胡明昭。高一时,我结识了隔壁高二的一矮个子男生。他喜欢文学,写诗,写小说。他写了一份长长的信件,差不多有十几页,表面上是写给全人类,实则写给某一个女生。他深情款款地读给我听,实则是读给那个女孩听。多年以后,我不时会想起这个男生,他叫汪小强。
  说实话,那时我还缺乏爱情的经验,对那样的文字缺乏相应的鉴赏力。但是,一个理科班的男生,对文字有着那样的迷恋。他看不上他们班的其他同学,而在下课时频频邀我一起谈论人生。我在隐约之中感觉到,文字是一种标签,是青春最好的游戏之一。
  而胡明昭,则是当时汪小强的语文老师,他曾无数次从我们教室门口路过。从汪小强的口中,我了解到胡明昭的过往。他是当时程中为数不多的本科生之一,据说大学时代是小有名气的校园诗人,他谈过一个女朋友,也是校园诗人。后来,他女朋友不再写诗,找个机会出了国。他仍然对诗歌报有热情,就来到程中教书。
  他在文凭上占据优势,却在学校的各类评级中名落孙山。据说,他还为此发过一次飙。别人送礼,他在发飙。由此可见,他始终生活在诗的意境中。
  ——
  程中当时有份校报《太阳帆》,不知是谁取的名。不过很有意象,每一座山都是一艘不沉的船,只要有太阳,就有风、花草和小鸟,每一座山都因此而吹动起来。
  我常年在附近山上大睡,一觉醒来之后,一度忘了自己的存在。我在想,我是谁?我为什么来到这里?我为什么在此地呼呼大睡?我与大山融为一体,我是死寂一般的存在。若干年后,我远离了那些大山,再也无法找到那种人与大山俱寂的体验。
  念高一,一次中午休息,一个长得比我还青涩的男孩,躺在我们班教室后排的桌子上,纵情与周围人嬉笑。他看见我,干笑着问了一句:
  “你认识我不?”
  我摇了摇头,心想照你这么说,你应该认识我。
  他说,“我是《太阳帆》文学社社长,石海滨。”
  我嘿嘿一笑,扬长而过。当然,这并不妨碍我们后来成为好兄弟。他和张冠军的家都在附近,每个周末都要回家,然后带一罐咸菜回学校。我是个现实主义者,和这两个哥们套近乎,吃饭时多少可以搞上一筷子。
  我在《太阳帆》发表过一篇文章,名字叫《雨夜琴声》,短短几百字的抒情诗,描写了对一个小巷,对一个姑娘的迷恋。我觉得我比戴望舒还要惨,他好歹还见过那个丁香姑娘,而我则从头到尾不见其踪,只是对琴声进行了一些联想。这个虚幻的故事,把自己感动得不行,我的青春被渲染了一种悲壮和凄美之感。
  1995年清明节,高一六个班去附近无名烈士墓扫墓。每个班派一人写祭文,最终由我接了招。由于写不出真情实感,只好在形式上创新,用古文写了一篇祭文。这样一来,很多人都为它巍峨的形式所吸引,反倒忽略了它究竟写了些啥。
  那次回校,走的全是小路。起初是集体行动,到后来就三三两两结对了。我与几同学路过一个尼姑庵,几个老尼姑在打水,准备做饭。我们试图在这里混一顿饭吃,但吃了还是没吃,经过二十多年的时光,记忆已经变斑驳,我已经忘记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了。
  后来,那篇祭文添加了一些白话,不伦不类,刊发在《太阳帆》上。所幸,所署的是其他人的名字。从这个角度而言,我要感谢《太阳帆》编辑部,我觉得我至今仍欠他们一个感谢。
  一连几期的《太阳帆》,刊登了石海滨、尹刚等人的诗歌特辑。这些人的诗歌激情后来有所衰退,转而去学习美术。无论是诗歌还是美术,都是吸引女孩的便捷之道。若干年后,石诗人已经功成名就。在一个姑娘很多的地方,他接见了我。除了聊起昔日的女孩,这位曾经的校园诗人不屑地说:
  “现在谁他妈还写诗啊!”
  诗真正写得好的要属低一级的杨庆祥,我记得他有一首描写国庆的诗,写祖国曾经受到了凌辱,写得异常有意境——“刺向你那秀美的胸膛”。事实证明,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。这种差别,并非是努力可以抹平的。在我们只能用“大”或者“小”来形容某部件的时候,他想到的居然是“秀美”。
  杨庆祥后来再一次出名,则是因为爱情。我听人说,他喜欢我们班长发飘飘的芳芳姑娘。只是时运不济,芳芳已与肌肉男李华荣,发生爱恨情仇有一段时间。为了捍卫领地,李华荣报以老拳。他原本力大威猛,对付小个子更不在话下。从那以后,杨庆祥埋头创作,在《太阳帆》上发表了很多诗歌。
  那些在爱情上经历了挫折的女生,无法在现实中处理好凡尘俗事,转而拜了师父,取了法号。几个要好的女孩之间,往往以师姐、师妹相称。有一次,我亲眼目睹了她们之间的对话,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巴。幸好,李华荣力挽狂澜,最终把差点遁入空门的芳芳姑娘救了出来。
  ——
  我总结了一下,但凡喜欢写诗的,多半与“石头”、“大海”有关。诗歌是神一般的存在,无论是坚韧还是柔软,都紧密围绕永恒这个主旨来展开。
  那时,在诗坛小有名气的宿松诗人石龙,一度在程中浪荡。我当时视之为大神一般的存在,后来一想,此人当时极度落魄,根本不知人生的前途和出路在何方。
  石海滨和张海滨,都是“海”字辈,两人都喜欢写诗。一个占据《太阳帆》主流阵地,一个只能写写小纸条,传给坐在一旁的黄头发女生。
  痛定思痛,我和张海滨决定加入《启明星》阵营,这是程中的第二宣传阵地。作为诗友兼室友,我们无话不谈。
  我问他:“你到底喜欢谁?”
  他说:“老子一心念书,你可不要胡扯。”
  有一次下山,正逢一女孩独自上山,我们坐在草地上,差不多聊了一个小时。我差一点改变想法,再次陪同这个女孩上山。张海滨听到此事,半真半假地对我说:
  “你小子可不要胡思乱想,那可是我妹妹。”
  这本杂志为四班曹同学与吴文亮所办,一个是社长,一个是主编。这份刊物的创办,牵扯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。此两人都喜欢同一个女孩,但这个女孩子始终落花有情,流水无意。为化解思念,两人共同创办了这样一份刊物。
  那女孩个子不高,短发齐耳,走起路来,两只手一甩一甩的。因为个子较矮,两只手显得特别的长。曹同学和吴文亮经常在一起谈判,商量由谁出马。但也只是说说,从不操练。
  有一次,那女孩接了一桶水,飘飘摇摇,走向她位于四合院的独身闺房。我和吴文亮跟在后面,亦步亦趋。我推了一下他:
  “快点帮人家提水啊!”
  他手足无措,傻呵呵站在一边。没办法,我只好走上前去,一把抢过那桶水,递到吴文亮手中。那女孩站在一边,神情淡定,落落大方。这时我才知道,这两个哥们喜欢她是有原因的。之后,作为兄弟的我退到一边,目送两人背影依依,一同走向那如今早已不复存在的四合院。
  《启明星》一炮而红,全由两人勒紧裤腰带,自费出资油印。我发表了一首题名为《深渊》的诗,似乎是写爱情的,大意是一看见你,我就坠入不可目测的深渊。不过那时,所谓的深渊并不存在。程中的姑娘无比善良,无人肯拖我下水。
  张海滨也写了一首诗,诗中写到“剑”的意象,还有一句"那哒哒的马蹄声,敲打在我的心上"。我当时看了,瞠目结舌。
  这份杂志并非死于团结,而是死于阴谋。一个自称是派出所的人找到曹同学,说这本杂志没有刊号,是非法出版物,要罚款十五块钱。后来,吴文亮转战政坛,成为《太阳帆》杂志社主编。曹同学斥之为叛徒,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,最终以一方的背叛而告终。
  我的文学梦则死于一次意外。我接到某文学大赛邀请函,兴奋异常,偷偷给人展示,并一再告诫对方,你可不要对其他人说呀。我从自认为写得不错的文章中挑出一篇,对方要求交五十元参评费,我写了一封信,讲述了家中诸多难处,讨价还价,最终只交了二十元。
  我离开邮局的时候,柜台上那个齐耳短发、长相文静的小女孩,一直静静地看着我。最终,她忍不住了。
  “你是在参加文学大赛吗?”
  我一脸骄傲地说:“是的。”
  那一刻,我觉得整个程中的荣光,有一半在我身上。这个不知名的年青女孩,显然是为这种荣光所吸引。
  岂料,她迟疑了一下,叹了一口气:“我前几天也交了钱的。”
  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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