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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末随笔 文/高建瓴
（一）时间 总是在岁之将尽时，才蓦然发现，时间之短暂，光阴之迅疾。独立于这一岁的末端，似乎聆听到了时光流动的声音，又仿佛看到了光阴从窗前掠过的匆匆身影。 窗外，那阴沉而灰暗的天空，似乎随时都会迎来一场大雪，欲把那无穷无尽的寒冷撒向人间。那偶尔传来的几声炮竹，好像在预告着新一年的到来。 还记得年初时，我站在这一岁的另一端，怀揣着新年的喜悦，对这一年的时间作出总体规划。就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在部署着他的军队，又像是一位腰缠万贯的巨贾在考虑要把资金投入到哪些项目，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，我便匆匆地来到了这一年的末端。而现在，我似乎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，但并没有换来多大的收益，因而心里落满了彷徨与惆怅。 时间这东西就是奇怪。你越是想留住它，它越是无情地离开你；你越是想抓住它，它越是跑得飞快。看着时间的滑块慢慢地滑向了这一年的末端，我的心也便由那个顶峰渐渐落入了低谷，似乎一场充满期待的演出，还没有来得及观看便已悄悄地落下了帷幕。 静静地聆听着时间匆匆而来、又匆匆而去的脚步声，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，突然间找不到归途。在寒风中一遍又一遍独自吟哦：“燕子去了，有再来的时候；杨柳枯了，有再青的时候；桃花谢了，有再开的时候。但是，聪明的，你告诉我，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？……” （二）金钱 大家都知道金钱是个好东西，如果有谁说他不喜欢钱的话，一定马上就会被人家指责为虚伪，或者是矫情。 然而，一个人也终究是不能把钱看得太重了，因为，如果是把钱看得太重，人往往就会变质——变得眼里心里都只有钱，而没有人情味儿。 也常常听到有人说，金钱乃身外之物，生不带来，死不带去。这个道理也许大家都懂，可是，一旦哪天面对金钱时，大家却又每每犯糊涂了。因此，生活中常常会有许多人为金钱所迷惑、为金钱所驱使、甚至被金钱拉下水，也就不足为奇了。 金钱为人们的劳动所得，所以，反过来人们又往往又会用金钱去衡量一个人的劳动价值，甚至再进一步用它去衡量一个人的人生价值，其实这种衡量往往是不准确的，甚至是滑稽可笑的。就拿我们国家来说，第一领导人（国家主席）的薪水也许根本无法与一位企业总裁相比，但你能以此来衡量他们的价值大小吗？就像以前年代，制造原子弹的不如卖鸡蛋的收入高，你也不能以此断定卖鸡蛋的就一定比制造原子弹的价值高，是不是这个道理？ 尽管如此，每年春节的时候，亲戚朋友欢聚一堂，总难免要高谈阔论一番，问题马上就出来了。你听听，“某某人在外面自主创业，每年能挣个几百万，住豪宅，开豪车，多了不起！”“某某人读了那么多书，大学毕业后回乡当个‘孩子王’，一年到头就拿那么一点死工资，唉……多大个出息！”这回该听明白了吧？这便是人们心目中的价值观。 其实，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大小的唯一标准，这就好比分数并不是衡量一个学生优劣的唯一标准一样。可是，这不是标杆的标杆，不是尺子的尺子，却每每被人们有意无意地滥用。 （三）情感 现代人的情感观念似乎越来越淡泊了。 大家拜年不是亲自登门拜访，而是彼此发条短信；路上碰了面不是用语言打招呼，而是相互鸣笛；即使是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，也是无言以对，各自翻弄着手机。所以有人调侃：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，不是生与死的距离，而是我坐在你面前，你却在低头玩手机。” 有人说，情感的淡泊跟科技发展有关，也许有那么一点道理吧。但是，如果把所有问题都归罪于科技的发展，那也未免有点讲不过去了吧？是不是也有点推卸责任之嫌呢？作为万物之灵的人，应该具有控制和调节自己的能力，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思想意识。所以，还是多多地从自身去找原因吧，也许，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根本途径。 （四）乡愁 每到岁末的时候，我总是站立在城市为我提供的那个“鸟笼”的一则，穿过那笼子的缝隙，遥望故乡（那个偏僻的小山村），然后，掰着指头默数归期。 天哪，转眼又是一整年没有看到故乡的身影了。我在心里默念着：“故乡，你还好吗？我很快又将回到您的身边……”此刻，我心里颇有那么一丝激动，可是有谁知晓，在那片刻的激动之后，又将是怎样的无奈呢？ 在没有回到故乡之前，满脑子里想的都是：回故乡，回故乡……然而，等到哪天真正地回到故乡了，却又难免失望，甚至比回去之前更加失落、更加感伤。那是为什么呢？因为故乡早已不是以前的故乡了，那完完全全就是一片破败不堪的废墟，到处是断壁残垣、枯枝败叶、乱石瓦砾，仅存的几处没倒的旧屋也在风中摇摇欲坠。 哦，那是一个已经被时代遗弃了的村庄，村子原有的居民都纷纷搬到马路边上，重新盖起了高楼大厦。因而，这个村子便像一位无人问津的老人，随着它慢慢地自生自灭。 每次回到故乡，我都要去看一看那些一天天在时光里老去、正在陆续颓圮的旧房屋，总希望能从那一片废墟中找到一点时间的印记，可是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。 还记得去年回故乡时，我在那老屋边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内心深处有一种隐隐的痛。于是随手摸出手机，写下这样一段文字：我像一只经年的乳燕，在故乡的上空盘旋了很久、很久，可怎么也找不着昔日的旧巢……当我把这段文字发到微信里去时，很快就引起了朋友们的共鸣。 曾经的那个故乡，早已被浓缩成一枚轻薄的标签，被时光的流水带进了岁月的河里，深深地沉入了水底。在每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，我便会用思念之网将它轻轻地，轻轻地打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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